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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女記者，其實很受傷（文/圖）
作者：佚名 日期：2001-11-13 字體：[大] [中] [小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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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8日，中國記者將迎來新中國建立以來的第二個記者節。就在這之前，10月下旬至11月初，兩個女記者成了全國媒體最為關注的新聞人物：一個是《重慶商報》女記者羅俠，在夜總會采訪時因為拒絕一伙陌生男子的陪酒要求而遭到毒打，至今臥病在床；另一個是《體壇周報》女記者李響，借中國隊世界杯出線的東風，推出新著《零距離——與米盧的心靈對話》，在全國各地簽名售書狠狠地火了一把，采訪別人的李響也成了記者采訪的對象。
把受傷臥病羅俠和風光十足的李響放在一起，兩人際遇的反差非常強烈。除了都是女記者，除了都是媒體不惜版面給予極大關注的新聞人物，你還能找出她們之間有什么共同點嗎？有！透過她們兩人不同際遇，我們可以看到，做記者，尤其是做中國女記者，其實很受傷。
羅俠傷在身上
羅俠是《重慶商報》的女記者，10月20日晚，她前往重慶市一家名叫渝堰夜總會的地方采訪，通過夜總會工作人員的安排，前往大廳拍照時，受到正在這里喝酒的一伙陌生男人的無理糾纏，羅俠聲稱自己不是陪酒小姐，是記者，正在采訪不能喝酒并擺脫糾纏往大廳外走時，一個中年男子追上了她，滿嘴酒氣地嚷道：“我就要找女記者喝酒，那些小姐我給100元小費，我可以給你500元、1000元……”
糾纏沒有到此為止，在羅俠擺脫他們并離開夜總會已經100多米后，這伙人追上了她，“你敢不給我們朱二哥面子？”話音剛落，羅俠便遭到了這伙人的毆打，整個過程持續了15分鐘，在昏厥又醒來的羅俠報警的情況之下，也沒有停止。更另人憤慨的是，在新聞界報道了這個事件后，這伙人還對躺在病床上的羅俠發出威脅：“如果愿私了，條件任意開；如果要公了，被抓起來，我們出來后想方設法也要把你搞死。”
此事經媒體報道后，激起了社會各界極大的憤慨，重慶一個叫莫懷戚的新聞學教師說到：“現在打記者好像打順了，晨報的被打，商報的被打……也打漲了，以前打男記者，現在也打女的了。以前惹了我的打，現在沒惹我的也打——羅俠在采訪另外的事，卻被這一幫人打了，難道由他們把記者打怕嗎？”
隨便在網上搜索，僅在今年一年，記者被打的事件就不下幾十起，不光是那些曝光和揭露不法行為的記者被打，報道體育新聞、娛樂新聞的記者也被打，扛攝像機目標大的電視記者被打，拿照相機目標小的報社記者也被打，據報道，記者這個行當由于有與社會各階層廣泛接觸的特點，已經成為除礦工之外最危險的職業。
不過相比之下，羅俠還是比較幸運的，事件曝光以后，新華社發了通稿，人民日報作了評論，相關當事人在輿論的強大壓力下，也紛紛歸案伏法，社會給予羅俠的支持也使她對自己的職業充滿了信心，在致《全國網站媒體的致謝信》中她表示：“歹徒的暴打摧不垮我繼續從事新聞工作的勇氣，出院后，我將繼續為正氣、為正義奔走、為良知吶喊，向黑暗開炮，與一切邪惡勢力作斗爭。”羅俠只是傷在身上，在這個事件中，公眾沒有讓她傷心。
李響傷在心上
如果說羅俠受傷讓人同情的話，說李響也很受傷，有人同意嗎？不管同意與否，事實就是這樣。
李響從一個無名之輩飚升到以150萬元的身價，三個月掙了普通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，乘著國家隊出線的東風，她的新書《零距離——與米盧的心靈對話》在成都、長沙、上海等地簽售，第一版印了5萬冊很快銷售一空，《南方周末》、《北京青年報》、《北京晚報》等紛紛對她進行了專訪。從一個對足球一無所知的新手，到零距離地報道了中國世界杯歷史性的出線全過程，對一個足球記者來說，事業上取得的成績可謂驕人。
但是，就這樣一個在足球報道領域取得了如此成績的女記者，面對大家說出來的卻是：“參加完世界杯后，我就退出足球圈，甚至不當記者了。”她風光故事的背面，暗藏著不為人知的心傷。
李響對國家隊報道的成功，關鍵在于她總能從米盧那里源源不斷地拿到一些獨家猛料，但從她確立自己的報道影響開始，她與米盧的關系也被外界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。《北京青年報》的吳菲在對李響作了專訪以后說，我覺得李響與米盧的關系就像父女一樣，但她的專訪標題也做成了《我跟米盧的關系就是特殊》。
就在李響與米盧在成都風風火火地簽名售書時，報紙上傳出了她與丈夫協議離婚這樣的消息，連中國足協的官方網站都進行了轉載。記者以“李響”為關鍵詞到一家網站的BBS上去搜索，幾天來與李響出書有關的帖子就達到了500多條，撒謊造謠倒還罷了，有的簡直就是人生攻擊，已經超出了正常的評論范圍。
有關李響與米盧的“誹聞”，去年李響還在足球報供職時就有流傳，一家媒體在說到李響在報道國家隊的優勢時就陰損地評價，“除了掌握一門外語和是個女人以外，她還有什么？”作為一個女記者，她受到了競爭對手、部分球迷和外界很大的非議。
不過，記者的一位女同事在談起這件事時反駁說，盡管李響剛開始時對足球了解不多，但經過一年多耳染目睹，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？“不就是那點442、352陣型打法嗎，又能深奧到哪里去？要知道李響是北大國際政治系碩士畢業，這樣的學歷還不夠格做一個足球記者嗎？如果沒有外界的風言風語，以現在李響的知名度和媒體背景，要采訪下一屆國家隊又會有什么困難，怎么會在取得這樣成績的情況下選擇退出新聞圈呢？”
這位女記者補充了一句：“李響150萬元轉會《體壇周報》，可能有她自己的考慮，但選擇不再當記者，是被外界惡劣的生存環境傷透了心！”
記者呼喚應有的尊重
李響也好，羅俠也罷，女記者在不同背景下的故事，都揭示了一個社會現實：記者的生存環境并不樂觀。
曾幾何時，記者還是一個相當令人羨慕的職業，他們總是出現在大眾和輿論的最前沿，舞筆弄潮，無比風光。但是，隨著近年來新聞競爭的日益加劇，媒體間的競爭也采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手段，挖墻腳，偷材料，新聞官司不斷，一些暗含貶義的名詞如“狗仔隊”等，慢慢地被加在了記者的頭上。
另一方面，媒體的平民視角使記者和老百姓的生活日漸接近，距離消失了，神秘感也就消失了。加上隨著媒體輿論監督力量的加強，在觸痛了一些團體和個人的利益后，身處采訪第一線的記者往往就成了對方泄憤的對象，記者被打的新聞時時傳出。
第三，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，各種媒體層出不窮，記者隊伍也急劇膨脹，大潮之下，魚龍混雜。一些記者不顧職業道德，為了追求所謂的影響力不顧事實不擇手段，加上有償新聞紅包記者的一再出現，確實嚴重地影響了記者的形象。
中國社科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所長尹韻公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：“近年來，網絡媒體迅猛發展，網絡的技術進步使很多人誤以為人人都可以當記者，網上的假消息也隨之越來越多。其實，無論技術條件多么成熟，也無論新聞以何種媒介傳播，新聞永遠也離不開記者的道德與良知，它需要‘把關人’去偽存真，剔除糟粕。”
記者被稱為“為明天記錄今天歷史的人”，美國著名報人普利策說：“新聞記者是什么？假如國家是一條船，新聞記者就是站在船頭上的瞭望者。他要注意來往的船只，注視在地平線上出現的任何值得注意的小事。” 記者是站在時代前列的歌者，我們相信，羅俠和李響事件產生的環境，隨著新聞工作者自律的加強和社會意識的改變而最終煙消云散。11月8日，我們將迎來新中國的第二個記者節，在這個不放假的節日，我們呼吁社會能夠充分認識記者的價值，給記者一份應有的尊重。 (李貿)